听母亲说:父亲早就想有一个独立的院落,建几间属于自己的新屋。为此,曾经在离村子较远的三梁峁种了桃树,又种了杏树,为日后在这个地方修建做了前期的准备工作。那时我们家只有父亲、母亲和哥哥三口人,况且这个地方也比较偏僻,又无其他人家为邻,更重要的是不好解决吃水问题,所以父亲听从姑奶奶的劝说,并征得了爷爷的同意,最后选址在大梁峁祖宅的西边。
1951年,父亲已经46岁,母亲也43岁,终于择日动土修建新屋。他们从镇靖街买回了人家旧房拆下的大梁和檩条,椽子和门窗的用料则是自己树上采伐的,请来了本村的木匠,在亲戚邻居的帮助下,整整忙碌了一个夏天,修建成了三间土木结构的新房子。从此有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也就是我心目中的老屋。
老屋依山向阳而建,后墙和西墙是劈坡而成的土壁,东墙则用黄土筑成。门面墙除了门和窗的空间外,全部用旱土坯(俗称土基子)垒成。木柱支撑着大梁和檩条,柳椽作顶,栈柴堵隙,麦草挡沙,黄泥土覆盖其上,是农村最常见的平顶房。门和窗也非常普通,门是两块刨平的木板,钉着铁制的门栓,窗则是传统的三十六格,上边有一个小天窗,原木本色,糊纸遮风挡雨。走进屋内更是结构简单,东边一间是一盘通头大炕连着灶台,西边一间则用土墙隔开,留有二门,也有小炕和灶台,以备儿子结婚居住。中间除了放置米缸、水缸和腌菜缸等生活必需品外,再没有什么像样的摆设,来人脱鞋上炕,吃饭啦话倒也方便适用。至于院落嘛,土墙柴扉与其他农家无异,唯一不同的是院子东南角有一棵据说是已有百岁的大杏树,为这个小院增添了勃勃生机。就在这一年的腊月初六,我出生在这个刚搬进来的新家,父母亲乔迁新居,又添一丁,村里人都说是双喜临门。
老屋的使用面积也就是30多个平米,但就是这样一个狭小而简陋的居所,却成了我们一家人幸福的港湾。那时还没有农业合作化,父亲在自己的土地上辛勤劳作,母亲在家中忙碌料理,生活谈不上富裕但也心情舒畅其乐融融。特别是杏子熟了的时候,一家人坐在树荫下,乘凉吃杏,家常里短有说不完的话。哥哥长我十岁,从我记事起他就在镇靖小学、张畔完小读书,16岁便离家到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参加工作,每年春节才回来一次,所以大多时间是我和父母亲一块生活。我小时候也算是娇生惯养,贪玩调皮,每到饭时总是忘记回家,害的父亲叫着我的小名满村子寻找。有时和叔父家的孩子打架斗阵,弄得灰头土脸,不敢回家怕父母亲责骂。现在想起来童年的事情,仍然历历在目忍俊不禁。
1958年7月,村子里办起了学校,我也上学了,由于调皮捣蛋,常常受到老师的批评。有一次竟然和老师吵了起来,这下可闯了大祸,同学们议论纷纷,老师也非常生气。为了挽回这件事造成的影响,父母亲多次请老师到家里吃饭,赔情说好话,并对我严加管束。特别是九岁那年,由于骑驴不慎将左胳膊跌的骨折了,在那盘大炕上躺了两个多月,父母亲喂吃喂喝,我也有机会静下来听他们讲述修建老屋的故事,听他们要我好好学习不当睁眼瞎子的教诲。在老屋里我享受着浓浓的亲情,丝丝的暖意。考入靖边中学以后才住校,但每个假期都要回到心心念念的老屋。
(作者系靖边县国资办原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