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 青
老师布置了《幸福原来如此简单》的作文,孩子问我怎么写。我不知道怎么讲给她听,却突然想起了已经离去八年多的父亲。这些年,父亲越走越远,而回忆却越来越近,一次次过去被忽略的往事袭上心头。写下这篇文章,是想告诉我亲爱的父亲,他从来没有从我的心中离开……
父亲突然地走了,瞬间,我感觉天昏地暗。
六岁的时候,父亲把我寄养给了数百里外的他妹妹,我的姑姑。姑姑不会生育,父亲想让我陪着姑姑,给她慰藉。
父亲一直很爱我,在我离开他的日子,他频繁地跟姑姑通信,每封信里几乎都是关于我的学习和生活。那时候交通特别不方便,父亲仍利用几次开会的机会跑来看我。每次,他都会带着一两本书,或唐诗或宋词或文学常识。有一年,我生日的时候,他从家乡寄给我两本厚厚的书,一本是《成语词典》,一本是《简明语文知识辞典》,我高兴地装到书包里向要好的同学炫耀。在我的心里,父亲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我无比敬爱他。
我爱读课外书,可是家里穷,姑姑本是一分一分地数着过日子,她没有多余的钱为我买书,况且她认为读课外书影响正常学习。在我心里,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上高一时,我回老家把姑姑不愿意给我买书的事告诉了父亲,一向和善的父亲突然暴跳如雷地责怪我没有良心,要我懂得感恩,瞬间变得遥远而陌生。我自此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福的人。并且坚信,我之所以不幸,都是因为父亲造成的,是他把我送了人,是他使我过着想读书而没有书的日子。后来,父亲来看我,我没有跟他说话。高考时他来陪我,我默默地保持着距离。
其实,年少时的怀恨早已不再,我心里始终装着父亲,看望他的时候总会带去他喜欢吃的东西。父亲也依然一如继往地牵挂我,帮助我。但是幸福的感觉却总被忽略。
父亲走了,所有的记忆扑面而来。我想起了很小很小的时候父亲骑着车子,我坐在他身后的那份踏实;想起了父亲带着我爬山,我陶醉在他讲的历史故事中;想起了他为我们包包子,我怎么学也学不会;想起了年迈的父亲拄着拐杖爬上六楼看我新生的孩子,慈祥的眼神在孩子脸上流连……
父亲走了,我越来越意识到失去父亲的日子是多么不幸。“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悲痛前所未有地撕扯着我的心肺。我亲爱的父亲,哪怕我现在只看到他读书看报听新闻,哪怕他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子边望着远方,我都会觉得自己好幸福。
幸福原来是如此简单,而我们要懂得她却往往要付出错过幸福的代价。现在,我能做的是更加关心照顾好我的姑姑,让父亲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慰,让我自己不再经历一次“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疼痛。
(林青,原名薛红岩,靖边县工业商贸局副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