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出嫁以后，回娘家的路越走越少，越走越长。看着长大的兄弟姐妹，越见越少，越来越成怀念。儿时的玩伴不知去了哪里，希望他们越过越好。
回到娘家，在我心里越缺少什么就越想找寻什么，可是无论我怎么找，也看不到儿时走的那条弯弯曲曲尘土飞扬的小路，更看不到架着驴车哼着小调的赶路人，就连路旁的毛头柳树也不见了踪影。围绕在村庄的山坡上野花野草高矮不齐的树木肆意成长；肥美的草场上看不到了牧羊人；让我们爬上溜下玩一整天都乐此不惫的沙梁梁已被移为平地；依恋在村边的那条弯曲浅细的小河也变了模样，听不到她哗啦啦、哗啦啦唱个不停的歌声，也看不到提着桶子在河里嬉笑摸鱼的小孩了。那时常常日思夜想要偷摘的苹果树、梨树、桃树都已没了踪影，唯有杏树和枣树依旧枝繁叶茂地等着旧时人。蹲守在村中的老窑洞早已没了当年的精气神，窑面破败不堪，院子脑畔杂草丛生，俨然不知他的主人再也不会回来。
是的，再也不会回来了，曾经住着窑洞、赶着驴车、穿着皮袄、怀里抱着放羊铲的爷爷奶奶那辈儿的乡亲们一个个走了。他们那辈人好像就是为农村建设而生的，他们曾天真地想：“他们把路修了、电架了、坝打了、树栽了、土地整平了，所有的苦都他们吃了，子孙后代就可以享福了。”可他们哪里晓：得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苦。而我父母这辈儿人就好像是为城市建设而生的，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的收入根本无法支撑孩子们读书。为了让孩子们接受更好的教育，不得不背井离乡，带着孩子进城，一边打工赚钱，一边供孩子读书。为了让孩子们在城里站稳脚跟，估计他们要在城里奋斗至死才会魂归故里。所以说，故乡几乎成了他们的娘家，他们回家的次数就像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一样，只有在过祭祀的节日时，在不忙的情况下，带着孩子孙子买点丰富的祭品，回去给埋在地下的祖宗烧点纸钱。对于爸爸妈妈来说，故乡那空空的老窑洞和祖先的坟地相比，坟地好像成了他们的家，每次回来直奔坟地，上贡品、烧纸、磕头，就好像和祖先们围坐在一起吃饭聊天，然后就像收拾家一样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清理坟头的杂草，最后像摆设家具用品那样在坟地周围栽上常青树。
古人云：“父母尚在人生还有来处，父母不在人生只剩归途。”这话一点不假。我回到娘家，只要看到父母在，高兴的还有情趣寻找我儿时过往的点点滴滴，而父母回到老家一心只想着坟头，却没有心情寻找他们曾经在这片土地上耕耘的点点滴滴。
自从爷爷奶奶走了以后，妈妈变得越来越神神叨叨，爸爸变得越来越焦躁不安。生活的担子一点没减地压在他们身上，好像要陪他们到天荒地老。我多想放下我的担子去爱，可爱莫能助，就像爸爸妈妈那样，眼睁睁地看着爷爷奶奶挑着担子离他们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作者系中共靖边县委宣传部干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