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上梁山上一直有一个要饭的人,一大早就在那儿转”,村里人议论纷纷,上梁是我家的小地名儿,那位要饭的人是我。直到半年以后,村里人才知道,要饭的人终于没有出现,因为我已经离开家乡到榆林上学。
陕北羊皮袄
那是1989年的冬天到1990年的春天,当很多人还沉浸在春节的喜悦中,或者躺在被窝儿里的时候,我是村儿里第一看到谁家烟囱先冒烟的人,英语对山里娃来说,只有背诵,别无他法。可是陕北的冬天真的太冻太冷了,身上的几件棉衣根本挡不住刺骨的寒风,家里有一件没有领子的羊皮袄。那又长又臃肿的皮袄就是我最好的外衣,因为他和经常出没在我家乡附近的一位要饭的人同款。
在那座可以最早看到太阳升起的小山岗上,我无数次反复的行走在那块那块贫瘠的土地上,不知不觉竟然踏出了一条路来,“地上本没有路”。
吃过早饭,这件皮袄就成了放羊倌儿的专属。我就是放羊的人。冬天的羊子相对来说容易放,也没有封山禁牧的政策,枯萎的青草和树叶都可以喂羊。山里可能还有没有拉回去的树梢,或者是场上的庄稼垛子,只要防住羊群不到这样的地方,躺在避风的阳坡坡上,或者干脆躺在庄稼垛子里。一遍一遍背着apple apple,晒着冬日的暖阳,穿着这件厚厚的皮袄,完全有可能睡着。有时候一觉醒来,羊已经回圈了。母亲一边唠叨着回来的太早,还没有摆好柳树梢,一边又满山遍野的喊着我的名字回家吃饭。
即使在家里,农村的屋子除了火炕,没有任何取暖的设施,夜深人静的时候,没有领子的皮袄伴着吱吱响的煤油灯一同带我走过无数个岁月,那年秋天,我就读于榆林师范学校。
没有领子的皮袄仍然在服役,它确实温暖了几代人,也鼓舞了几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