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天游及《王贵与李香香》
陕北民歌是陕北的一张名片,陕北民歌的核心主体就是信天游,很多时候,陕北民歌是和信天游是并列的,也有的干脆就将信天游等同于陕北民歌。
信天游的名气太大名声太广了,所以对于它的发生地基本上就以陕北为覆盖面,一个县区是不敢担当也不敢认领的。唯有靖边县一些文化人站出来申领:靖边以至三边是信天游的核心腹地——信天游故里。他们的依据是,信天游是以古夏州三边为发祥轴心并辐射流行周边地区和中国西北的一种民间音乐与歌谣艺术,轴心点就在靖边。它的枝丫向四周展开延伸,恰似当年以古夏州为中心的民族聚居与流动的跌宕辗转,即在吸收中发生了文化基因的置换与嬗变,又在变异中保持了自身强大的同化功能。他们还以几个代表人物和代表作品支撑这一说法:在传统的信天游中,《哭五更》《媳妇受折磨》《我妈妈卖我没商量》《探不上拉话笑一面》《老天爷杀人不眨眼》《我妈妈生我苦命人》等都源自靖边。革命战争期间,《打镇靖》《打寺畔》《你当红军我宣传》《寻汉要寻八路军》等也出自靖边。民国三十三年(1944)十月,靖边民歌手杜芝栋以三边分区“文教英雄”的身份出席了陕甘宁边区文教大会,毛泽东在接见大会代表时说:“杜芝栋同志是庄户人的大文人,编剧、演戏不为名,不图利,大家要向他学习!”周扬曾邀请他去“鲁艺”给学员排戏,讲编演经验。新中国成立后,靖边歌手王志强演唱的《卖娃娃》参加了全国民歌调演,在怀仁堂为中央首长表演,受到了周总理的亲切接见。
更值得一提的是,著名诗人李季曾于1946年在靖边收集、整理了3000多首信天游。他用粗糙的麻纸订了一个厚厚的本子,用这个本子记录随时听到的信天游,一共记了三十多本,然后编辑而成《顺天游2000首》,并创作了信天游叙事诗《王贵与李香香》,震动了当时的文坛。1946年,《三边报》开始连载这首长诗,同年9月,《解放日报》连着三天刊载了这首长诗,全国引起轰动。当时中宣部部长陆定一曾以“读了一首诗”为题说:“这首诗是用丰富的民间语汇作诗,内容形式都好”,使“我们看到,文艺运动突破重重关,猛晋不已,出现了新的一套”,充分肯定它在文学创作上的创新和开拓作用。茅盾将之称为“卓绝的创造”,认为“它是民族形式的史诗也不过分”。在延安的美国人李敦白还把《王贵与李香香》译成英文,新华广播电台用英语向海外广播,这是延安第一次向国外广播文艺节目。
长诗里的“死羊湾”,就在靖边县席麻湾镇,现在改名叫广阳湾。李季曾几次到这个村采访,村名就印在他的脑子里了。当时靖边有个女干部名叫张倩,5岁便许配给了人家,18岁时她冲破封建婚姻的枷锁跑出来闹革命,找到了如意的对象。李季找到张倩了解情况后,便以她为原型创作了《王贵与李香香》。
1943年,李季在靖边小学(镇靖)担任教员期间,不仅经常独自下到乡村寻访信天游的歌词,也利用工作之便,让班里的学生回家时也要注意记录听到的信天游,回校后交给他。李季夫人李小卫曾对后来采访她的记者说:李季在“靖边完小”教书时,小学旁边就住着一个叫杜芝栋的信天游高手,李季晚上常去杜芝栋家听信天游,天晚了就在一盘炕上睡下。李季听了民歌,就越来越喜欢,慢慢地自己也开始唱,收集了几千首贫苦百姓的民歌,所以《王贵与李香香》不是他平添出来的,是植根在陕北人民的生活里的。
应该说,如果没有靖边的信天游,就没有李季的《王贵与李香香》,是靖边人民的生活激发了李季的创作,是靖边以至三边的信天游成就了李季。
(作者系榆林市文联原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