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友李红岩教授散文新著《走出东拉河》,是一首唱给故乡的情歌,是一部人生命运的抗争史,是一篇人性美的赞美诗。
全文共分四个部分:故园恋歌、驼城往事、长安问道和生命之光。我几乎是伴着泪水读完的,书中有太多的人、事、景、理,令人感同身受,恍如昨日,又觉今是昨非,唏嘘不已。
《我的东拉河》是全书的开篇之作,也奏响了作者深情绵邈的思乡曲。东拉河的四季里留下了无数他一生无法抹去的要么美好、要么忧伤的童年记忆,正如文中写到:
“在东拉河的那段生活汇成一首最走心的歌谣,从我的童年唱起,伴随到我生命的中年,也会一直伴我到生命的黄昏。”
这是路遥《平凡的世界》中那条流淌着润叶和孙少平甜蜜爱情的河流,也是滋养了作者精神生命的河流。故乡,对已过知天命之年的作者而言,成了常常梦见却只能偶尔回去的地方。为此,他把这种刻骨铭心的无尽思绪,幻化为一篇又一篇情理兼具的文字,《饥饿的味道》悟出的是“当有些事比吃饭还重要、吃饭也不是唯一的生命生存目标时,说明生命就有了弹性、自由和选择,时代也有了进步,人才会低头走路的时候驻足去抬头仰望遥远的星空。”《补习岁月》流露的是“补习生活蕴含着一种坚持和坚守,所谓的不幸和痛苦都是你向命运屈服的恶果,是向庸常妥协的结果。”《我的初恋》揭示的是“我学会了独自忧伤,学会了把眼泪留给自己一个人,从此以一个成熟青年的平和看待人世间的聚散离合。”
作者歌唱孕育自己灵魂的故乡,歌唱自己与命运的不懈抗争,也歌唱自己身边可贵的人性美。
如果说“故园恋歌”有他贫寒岁月里懵懂生活的五味杂陈,特别是对故土的感恩和怀念,那么“驼城往事”和“长安问道”就明显勾勒了一个黄土高原学子不甘随俗浮沉,孜孜矻矻,上下求索的背影。作者文中交代,他是1991年补习三年后考上榆林师专中文系,如此说来,我俩高中应该是同一届学生。我1988年高中毕业,补习一年,1989年也进入榆林师专中文系。与他相比,我的求学生涯似乎要顺畅一些,少了两年的高考补习煎熬。然而命运总是垂青那些有准备的人,他在榆林师专(后改为榆林高专)就读两年后经考试选拔进入延安大学本科深造,毕业后回母校效力。若干年后陕西师大硕士。又若干年后陕西师大博士。现为西安工业大学文学院院长。
再次翻开书页,眼光总要驻留在《我的大学》《佛示》《榆林•榆林》《那些年在师大读书的日子》等篇目,我的内心又一次升腾起难以抑制的自豪,也翻卷着无以复加的失落。作者以不甘平庸的心性,从东拉河走出,从榆林走出,,走出了自己的精彩,走向了自己心仪的大世界。
我个人认为,作品最撼人心魄的是字里行间处处流淌的人性美,这种人性美包括亲情、爱情和友情。
写亲情的有《爷爷的酒葫芦》《我的爷爷》《父亲意象》《我的妈妈》等。这些文章字字含情,句句有意,其中《我的妈妈》一文一个细节描写读来让无数儿女、夫妻无语凝噎:
出院后,侄儿才告诉我,他奶奶知道自己这次手术凶多吉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在我用车接她去医院前,她把我侄儿叫了进去,关上门安顿了两件事情,一件就是告诉她孙子,如果奶奶回不来了,她还有5000元钱藏在柜子衣服的夹层里,等他考上大学后去用,还有一件事就是让爷爷再找个老伴,如果儿女反对,就说是她的主意。
写爱情最动人的篇章莫过于《红兜肚》。有人说,一个男人光鲜的背后往往离不开一个含辛茹苦的女人。但我要说,站在作者身后的这个女人除了负重前行,本身秀外慧中,自带光芒。如此夫妇,可谓珠联璧合,天造地设。有妻子在丈夫本命年的赠诗为证:
明年是你的本命年,
人们都说本命年多灾多难,
没有走出母亲的怀抱时,
母亲和她的红兜肚护在你的胸前
避灾避难;
明年是你的本命年,
人们都说本命年多灾多难,
走出母亲的怀抱后,
我便是那红兜肚护在你的胸前,
避灾避难。
作者在文中倾泻出对妻子极高的评价:刘慧是我的同学,我的朋友,我的妻;她也是我的红兜肚,我的菩萨,我的学堂。
这让我想起了赵明诚和李清照、傅雷和朱梅馥、钱钟书和杨绛。一世夫妻,同道知己,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爱因斯坦说,人的一生莫过于有几个头脑和心底都很正直的朋友。许建峰说,一个真正的朋友甚至可以改变自己的一生。这样的朋友有幸被作者遇到了。他遇到了惠臣义、贺智利、张新科这样的亦师亦友,也遇到了张长城、高谋洲、亢雄这样的肝胆朋友。这些朋友,彼此烛照,互相赋能,无疑成了自己人生路上的贵人。
读完全书,我不由得想到了两个问题:写作的意义和文学的意义。写作的意义,正如作者文中所说,没有什么能把美好留住,除了作品。作为一部散文集,它的文学意义又在哪里呢?我想起了著名语文教育家王尚文先生的两段话:
读者阅读的过程就是感知、感染、感悟的过程。由感知文学形式,而进入文学世界,受到文学形象、文学境界的感染,对生活、生命有新的感悟,从而净化感情、澡雪精神,最终重塑心灵。(王尚文《走进语文教学之门》p277)
总之,文学教育的宗旨在于唤醒学生对文学的渴望,点燃学生对文学的热情,培养学生鉴赏文学的能力。不言而喻,唤醒、点燃的过程同时就是生成和提高学生文学素养的过程。(p278)
这说的是文学作品对学生的教化作用,其实每个成人阅读文学作品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作者系靖边县教研室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