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葫芦谷的弯腰处,一股清澈的泉水缓缓地划出一条明亮的弧线,绕过村委的硷畔,鹅卵石的底,青草的沿,玉珠似的水流,还有清脆的鸟鸣应和着潺潺的水声,使得这空旷的山谷凭添了几多的清幽。站在谷底向上看,清泉,嫩草,红崖,绿树,白云,蓝天,这是多么美好的景色啊!河边几位年轻的女同志,撩起一串串水花,嘻闹着、追逐着,伴随着飞动的衣裙,咯咯的笑声回荡在山谷,仿佛就要醉倒了这葫芦谷的葫芦!静静地伫立在河边一块开满野花的草地上,我的心情从来也没有这样开朗过,也不由地想与男同志一道喔喔喊几声,倾听倾听山谷的回声!
在村委逗留大约半小时,大家玩兴正浓,有人喊赶快上车出发到芦子关去。刚好晴朗的天,不知何时漂来几块黑云,没有雷声,便下起了小雨。由于天气炎热,大家也不顾雨水的阻拦,跳上车就走。一路上雨水不断,但这正是大家欲求而不得的美事。前行中没有尘土的喧嚣,没有躁热的烦恼,只见雨水新洗的绿枝,绽绽的好像久盼甘霖的期待。我不由想起了唐人的送别诗:渭城朝雨浥淸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只是我们一行在游玩,与边塞诗人们疆场效命国家的壮举没法比!
在雨中行走,上山、下坡、转弯,大概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前面的车停下来,一处绝壁丹霞矗立在眼前。崖壁高有七八丈,长有几十丈,通体发红,米粒大小的砂岩历历在目。岩面因为风雨的侵蚀显得凹凸不平,但纵横叠压的石层显得格外整齐,纹理清晰,很像一摞摞码起来的书本,只是这些美丽而厚重的书,难以翻动罢了。这样想来,我们不就是这些书的读者吗?你看崖壁上深的沟不是雨的笔划,浅的窝不是风的点逗吗?而那几处高耸的岩峰率直地站在崖边,多么像石书里句末的惊叹!如果不信的话,你再看看半崖上镌刻着的两孔石窨子,悬在半空,黑洞洞的,该有多少神秘藏在里面,那不是有人凿壁偷书去了吗?
其实,我也知道这是古代山民们躲藏土匪或战乱的地方,在陕北的山沟里经常能看到。小时候,母亲每每讲起与与外祖母藏队伍的惊险故事,至今记忆深刻。此时雨点变得稠密起来,崖底的小河也似乎涨了几分,而此刻经过雨水浸润的丹霞色彩变得愈发艳丽,更加的夺人眼目!不过,人在雨中未免有些寒颤,大家纷纷上车避雨。我走到明林跟前,打问芦子关的位置。他回转身用手指了指来的时候绕过的一座山头,说那里就是。雨中的空气弥漫着一层云雾,看不甚清楚,隐约中只见两条河沟之间夹着的一座山脊,缓缓地伸向沟底,山势平淡无奇,山间破破烂烂有几孔废弃的窑洞,既不见坚城,更没有雄关,倒是左右相堑的深沟,叫人感觉到它的险隘气势。明林告诉我,过去这里还能看到城墙,现在只有山顶上有城墙,不过也就几截,看头不大。听了他的话原本寻古探幽十分雅致的心,随着冰冷的雨水有点凉。
(朔方来客,原名苏培伟,靖边县水利局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