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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祖父

来源:靖边新闻信息网 发布时间:2020-08-17 09:15 作者:李 宁

      2019年4月去西安开会,抽时间去了趟外祖父家。临别时,外祖父执意要去地铁站送我,并一直走在前面给我介绍周围的景物。看着外祖父佝偻的背影,我不禁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
外祖父生于1931年,从小就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在我的记忆中,每天天未亮,他就起床干活,挑水、扫院、劈柴......天微微亮,就扛着农具下地了。我和外祖母把饭送到田间地头时,外祖父身后的一大片土地杂草全无,只有绿油油的禾苗在清风中摇曳,动作协调,像跳一曲千手观音舞,外祖父挥舞着的锄头就像一个指挥棒。
 小时候吃饭,总是喜欢挨着外祖父坐。因为外祖父不吃肉,遇到有肉的饭菜,外祖父会把肉夹到我的碗里。有时,我等不及,自己动手在外祖父碗里夹,每当这时,外祖父会把碗往我跟前凑,微笑地看着我,那慈祥的笑容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外祖父为人和善,从不与人争吵,偶尔邻里之间发生纠纷,他会默默地“退让三尺”。我好奇地问他为什么不争斗?外祖父摸摸我的头,讲述了“六尺巷”的故事,让我懂得了“和为贵”的道理。
 纸牌是陕北民间的一种娱乐工具,外祖父喜欢玩梦胡的纸牌游戏。四人一场,每人手上有三十张牌,牌与牌之间插得很密集,只能通过牌的符号来辨别,看的人眼花缭乱,但外祖父却玩得津津乐道。外祖父玩纸牌,只是为了娱乐,有时,一天下来也没几块钱的输赢,但我总能从他对我的态度上察觉出战况:如果赢了,他会给我一元钱的零花钱;如果输了,回到院子就拿起斧头劈柴,任凭我怎么纠缠,也甭想拿到零花钱。
    外祖父喜欢听书、看戏、赶庙会。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在西安做生意的三舅给外祖父买了一台双卡录音机,还带回来好多说书磁带。外祖父把它当做宝贝,每天晚饭一过,就开始播放,一回书听不完不停歇。我经常陪外祖父听书,好些书目的内容都烂熟于胸,如《罗成表功》《天灯》《快嘴》《懒大嫂》等等。
    外祖父是个戏迷,附近村庄有唱戏的,他都要去。每次都早早地吃完早饭,带上一壶水和少许的干粮,和村里的同龄人结伴而行,晚上八九点才回家。每年的正月初六日和四月十五日是外祖父所在村庄的庙会日。这几日,外祖父早出晚归,在寺庙里忙前跑后,完全当成自己家的事了。
 外祖父常说,自己年轻的时候去过一次佳县的白云山,人山人海,场面十分壮观,有机会还想再去一次。2015年五一假期,我带外祖父去了趟白云山,本以为八十多岁的人了,爬那几百个台阶有困难,熟料比我都爬得快,有时还拉着我的手往前走。每到一处庙宇,他都要仔细端详,看到自己熟悉的佛像,讲一番有关的故事。日薄西山,西边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才在我的催促下恋恋不舍地离开。
    外祖父喜欢步行逛街,既不买,也不卖,一逛就是一整天。大舅和三舅在西安安家了,每年冬季农闲时间去西安是外祖父的必修课。但去了西安,他一天也不闲着,早上吃完饭出门,到吃晚饭时间才回来,用脚步丈量了差不多半个西安城。
    “你不识字,在西安城逛,怎么辨别方向,找到回家的路呢?”当时还是孩子的我好奇地问。外祖父风趣地说:“笨人自有笨办法!我每次出门,兜里装一个烟盒,遇到岔路口时贴一点纸片做标志,回来的时候按照纸片标志就能找到家了。”
后来,二舅定居在广东惠州市,外祖父也经常去,外出逛的时候仍用他那老办法。没承想,他在岔路口贴的纸片标志被当作野广告清理掉了,再也不能按图索骥了。幸好表弟在外祖父的兜里装一张写有联系方式的纸条,才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回了家。
  晚年的外祖父喜欢户外锻炼,每天的晨跑是他的必修课,有时,会吼上几嗓子陕北道情,嘹亮的歌声响彻苍穹,外祖父才是真正的陕北民歌传承人。
                                                                                                      (作者系靖边县委宣传部干部)

网络编辑:贺冬瑞